热腾腾、香喷喷的煎饼中夹着的那层薄脆,看似并不起眼,却来历可疑。薄脆的背后,是让人觉得沉重的食品安全问题。一些却问题并不为众人所知。
“这薄脆你就搁一个月都坏不了”
在北京,每天早上8点半正值上班早高峰。地铁、公交车站旁的早餐点,很多赶着上班的人们都要排队买煎饼。观察发现,仅在宣武门向西的路上步行10分钟,就有5家卖煎饼的早点摊,生意都很红火。摊一个煎饼,往往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,将面粉摊成煎饼,抹上面酱、撒上葱花,塞进一张薄脆,从中间折起即可食用。很多上班族表示,煎饼现场制作方便快捷,是早餐的主要选择之一。但当询问煎饼里的薄脆是否卫生时,不少市民表示确实有些担心,有些市民甚至表示买煎饼干脆不放薄脆。
这些看上去色泽金黄的薄脆是否真的安全?带着一些顾客的疑虑,在搜索引擎上输入“薄脆批发”的关键词,搜索到了约90万个结果。几经辗转,联系到了一个批发薄脆的商贩。待提出想要订购两箱看看货,批发商表示马上就可以拿货。
在北京南二环的一处工地附近,见到了这个商贩,面对对薄脆是否安全卫生的疑虑,商贩表示,质量绝对没问题:“我这个是干净的,这薄脆你就搁一个月都坏不了。”
随后在这个商贩手里以5毛钱一张的价格购买了两箱,共80张薄脆。这些薄脆装在印有海南香蕉字样的纸箱里,箱子外观污迹斑斑,显然已经被反复使用了多次。打开箱子盖,里面用塑料袋包裹着已经炸好的薄脆饼,扑鼻而来的是一股难闻的异味。
我国2004年5月1日实施的《油炸小食品卫生标准》中明确要求,油炸小食品,指以面粉、米粉、豆类、薯类、蔬菜、水果、果仁为主要原料,按一定工艺配方,经油炸制成的各种定型包装的小食品,在感官的要求上,要求其色泽无焦、生现象,气味正常无霉味、哈喇及其他异味。在对食品的包装要求上,也要求使用防透水性材料包装,且使用食品级包装材料包装。购买到的薄脆显然没有达到这种要求。那么,这样的薄脆是如何生产的,它们又流向何方?
让人作呕的黑作坊
随后跟随这名商贩来到距离交易地点不远的一处大杂院。进入院内,道路两旁是破落低矮的平房,各种废旧物品杂乱无序地摆放着。在院子的最深处,就是这个商贩的住所,也是他制作薄脆的地方。
推开房门,眼前的场景让大吃一惊。在这间昏暗的小作坊里,油锅乌黑、炉渣遍地、各种炊具随处散放,一个个沾满油渍的包装箱放在墙角等待装货。刚炸好的薄脆还四处散放着,没有任何遮盖。就在回身之际,一只野猫更是堂而皇之地窜到一摞薄脆上。
看到对薄脆的生产环境有所顾虑,商贩表示,自己的薄脆量走得很大,绝对有信誉:“一天能送一两千张,有几十家煎饼摊。”站在自己的“工厂”当中,商贩告诉,炸薄脆的收入还不错:“成本对半,卖100赚50。”
卖100赚50,也就是说,卖5毛钱一张的薄脆,成本只有2毛5,这样低廉成本制作出来的薄脆能放心食用吗?随后,将购买来的薄脆拿到正规经营老北京煎饼的周大力师傅那里。周大力煎饼摊的薄脆都由他亲自炸制,用料安全、卫生的煎饼深受欢迎,很多人甚至慕名找到他的煎饼摊,买张煎饼,吃个放心。作为“同行”,周大力提供给他的这箱薄脆表示出了担忧,他打开外箱,趴着闻了一下:“这个薄脆有一股奇怪的味道,闻到煤油的味道。”
周大庆认为,这个油有问题,放的时间也太长了,“最少有半个月,这样的东西吃了难保对身体不会产生危害。”
可疑的油
批发的薄脆不靠谱,那现炸现卖的又如何呢?在北京长椿街附近的一条小巷里,看到了一家现炸现卖的煎饼摊。炸薄脆的商贩说,这个薄脆不单卖,都是自己卖煎饼用的原料。看上去这里炸薄脆的环境要比之前的那个批发薄脆的作坊干净得多,但这家商贩用来炸薄脆的油并不是装在我们常见的透明塑料油桶里,而是装在地上的一个乳白色大油桶里,上面没有任何商标。商贩解释,这是正规的色拉油,一桶40斤,100多元钱。算下来,一斤油只有2-3块钱。
市面上真的有这么便宜的油吗?在北京数个大小超市调查发现,这些地方的食用油价格大多在5至8元一斤,最便宜的也不低于4元。随后,又来到北京最大的食用油批发地之一,新发地粮油交易大厅,虽然这里的油价格比超市要低,但最低的也不会低于3元一斤。炸薄脆商贩口中声称的正规色拉油,在正规渠道根本不见踪影。同时,一些粮油批发商说,40斤的乳白色桶装油在市场上已经禁止出售。
商贩自己炸的看上去靠谱的薄脆,实际上也不那么令人放心。周大力说,他炸的薄脆成本大约为每张1元钱,主要成本就是用油,而这正是不少无证商贩的主要盈利点,有的商贩不仅用次油,还反复使用,“炸的次数越多利润越高。”
中国农业大学食品科学与营养工程学院副教授范志红说,食用油长时间加热,不仅会失去原有的营养,还会损害人的胃、肠道、肝脏、血管,促使血压升高,并产生多种致癌物质。
中国食品科学技术学会理事贾建斌认为,薄脆是早餐食品安全问题的一个缩影。政府部门在严厉打击不法商贩违法行为的同时,更重要的是增加正规早餐摊点的数量并给予相应的补贴,使之具有更强的市场竞争力,从而满足广大市民的需求。这样才能从根本上杜绝早餐乱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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